我们这里,把地震叫地动中国青年报
西海固某县郊区震后这棵大树地震时被震成两半,已有年历史西海固震后重建图石舒清百年前亲历海原地震的苟俊老人采访手记当今的很多地域,是被影视带起了热度,但这热度又可能因另一股影视风而转移到他处。但无论如何,有一个地方于我有奇异地亲近。那就是因《山海情》而大热的西海固。这种亲近感最初还并不缘于《山海情》,而是两部以西海固小说改编的电影——《清水里的刀子》与《红花绿叶》。两部电影都让我展开了对石舒清原著小说的阅读,进而读到了他与摄影家王征合作推出的影像图文集《西海固的事情》。这些在我心里慢慢形成一种印象,想要看西海固人的日常,就得回到这些影像文字。只是,我没想到,这个西海固土生土长的作家,今年会寄来一部长篇小说《地动》,一下子将笔触伸到百年前的西海固,那场历史性大灾难当中。我读着其中的一篇篇,涌起很多感慨,也再次感到,灾难题材的写作,会因人而异,呈现出不同的风貌。石舒清的写法一方面让我窥到历史中的灾难的近景远景,另外更觉得,那些用方言字眼所写出来的故事,有着那片土地上特有的气息,从某个角度说,是另一个意义上的《西海固的事情》。■灾难学实际上是一门大学问■孙小宁问(以下简称问):非常惭愧,如果不是这本书,我真的不知道,中国西北的宁夏西海固一带,历史上有过这样一场灾难。说起来正好过了百年:公元年12月16日20时06分53秒,海原地震,震级8.5级。涉灾万人,死难28.82万人。不知算不算我的认知偏差,对这个历史性灾难,感觉是到近百年的今天,才看得相对清晰。或者才充分意识到,这场灾难本该被好好梳理、回顾一下?石舒清答(以下简称答):我觉得这场灾难作为灾难的一面,直到今天,也没能得到很好的回顾、整理、反省和总结。近年来关于海原大地震的话题和活动都多了起来,比如我的老家建了大地震纪念馆,陆续收集了一些受保护的实物碑记等,去年还准备着拍一个主题电影。但是冷静地来看,种种活动多少都给人一种借题发挥的感觉,没能挖掘其中的应有之义。我觉得这个应有之义就是,须不断地追究和温习,为什么在这样一个相对地广人稀的地方,会造成如此大的灾难?会死伤如此多的生灵?如果再碰上同样程度的灾难该如何来应对?该从既有的灾难里汲取到怎样的经验教训?从而使我们身在难中时多些办法,使我们的受灾程度降到最低,使我们多一些不幸中之大幸的感受和感慨。灾难学实际上是一门大学问,从灾难中学到的东西无疑是最紧要最有用的。当然一百年来我的家乡和别的任何地方一样,发生了巨大变化,家乡的父老也投身到新的建设中,不可能沉湎在百年前的一场灾难里徘徊不进,但只要有纪念的机会,只要有相关的活动,都应该在细致的回顾中做深入地学习,一切学习的目的都在于有备将来。问:在你开始提笔创作这部书之时,当地或者学界对它的研究梳理,大致情形是怎样?就所拥有的资料,与别人在这个题材上对一个作家的期许,你的压力在哪些地方?如果说挑战感,又是在哪些地方?创作中间又是怎样克服的?在你创作这类题材时,你的阅读视野里,有没有某个范本,是你想要达到的高度?答:关于海原大地震,学术方面的研究着手早而且是比较充分的,地震过后不久,就有翁文灏、谢家荣等知名学者到灾区考察调研;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海原县招待所建了一栋洋气结实的专家楼,实际上就是为中外专家考察海原大地震专建的。我堂姑当时在专家楼当服务员,我给堂姑作伴,在专家楼住过的。也许当时县长都住不上那样阔气的地方。专家楼还在,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的。记得一天夜里大家正围着看《铁臂阿童木》,忽然就地震了,跑出楼来看了一会儿星星,见没有什么大碍,就返回去又接着看电视。我写《地动》时,买了许多资料,从而得知关于海原大地震的研究,资料是不少的,但绝大多数系学术资料,写小说几乎用不上。就是说,这样的一次环球大地震,除了许多的数据罗列和地质分析外,关于当时的人的方面的信息,人的情绪、人的感受、人的诉说呼号、人的遭际命运等等,都付之阙如,无从想象。涉灾万人,死难28.82万人的一起大难,留存后世的相关照片不足二十张,不足慈禧太后七十大寿时所拍照片的五分之一,就这点照片,大多数还是出于外国人克劳斯之手。我写《地动》的难处在于,既找不到多少可写的人,也找不到多少值得写的事。实际天翻地覆,血肉担当,值得记录的人事该有多少啊,怕是十缸百缸的墨水也写不尽。好在凡事总有有心人,近些年,在无量的数字里找寻先辈蛛丝马迹、冷暖歌哭的人多了起来,甚至有了一个“海原大地震记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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